钓胜于鱼
去年夏天的一个傍晚,夕阳西下,红霞满天,我独自骑自行车在筼筜湖畔兜风。湖面清风徐来,水波不兴,湖岸杨柳依依,可谓“碧玉妆成一树高,万条垂下绿丝绦”。湖边的栈道上,游人来来往往。
我坐在一棵柳树下的木椅上小憩,拿出手机,随便拍摄下落日湖畔,人与自然的美景。右前方的栈道上,一位老人垂钓于湖边,晚霞衬着他半侧的身子,老人的侧影、细长的鱼竿、粼粼的湖水一起定格在我的手机屏幕中,化作一张永久的照片。
我好奇地观察着他:老人坐在一把塑料椅上,把鱼竿的五分之三处搭在石头护栏上,一只手握着杆柄,一只手半插在短裤口袋里,悠闲自得地哼着小调,有姜太公钓鱼——愿者上钩的气势。我忽然看到鱼线旁的湖面上有了些许动静,鱼上钩了!老人许是司空见惯了,一点儿不激动,不慌不忙地拿起鱼竿,收短鱼线,一手握住鱼,一手从鱼口中取出鱼钩,接着熟练地在鱼钩上放好新的鱼食,一个自然的倾身,又把鱼线投入水中。他是如此从容、娴熟。我想,他钓鱼一定有许多年了吧。
许久,我发现了老人不同于众多垂钓者的特别之处:老人的鱼桶约只有两个手掌大,每钓到两三条鱼后他就把鱼放回湖中。对此我迷惑不解:钓到的鱼又放回湖中,岂不等于白费力气?难道这老头在消磨时光?他钓鱼的乐趣何在?
我百思不得其解。最后,我大着胆子贸然向这位奇怪的老头提出了疑问。老头笑了笑,若有所思地想了想。接着,他用略带方言的声音对我讲了一席话。我似懂非懂地点头回应,愈听愈感觉他不是一般的平庸之辈。他说的大概意思是:钓胜于鱼。
钓胜于鱼,这个道理我曾听说过:钓,是一个享受的过程;鱼,只是钓的收获、结果。为鱼而钓鱼的人,他的心中只容的下鱼,得到鱼,他才会得到快乐;为钓而钓鱼的人,他的心容得下整片湖、整个傍晚、整个世界,他是不会因鱼而愁苦的。
一位智者的形象取代了“奇怪的老头”,我不禁对这位老者肃然起敬。所谓“舍得”,必是有“舍”才有“得”。老者舍去了人们一贯对物质的追求,得到了精神上的愉悦和满足。老者垂钓多年,他想告诉人们的,不是钓鱼的技巧,而是积极乐观的心态。
(尤佳钰 文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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